“杀了她。”严世藩平静道：“晏晚若再顺风顺水下去，保不齐是下一个姜子牙又或者武后。”
没了晏晚，他徐阶算什么东西。
至于那个张郎中……也迟早得脑袋滚蛋。
严嵩琢磨了一刻，思索道：“你想动手，我不拦着你。”
“但你还该再去寻个，更靠谱的替代品出来。”
少了她晏三铢，战局不稳，朝廷将乱。
怎么着也得先寻个差不离的道师来。
晏晚睡醒的时候，只觉得后脑勺昏昏沉沉的，几乎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。
她摸索着想要坐起来，却觉得浑身仿佛被石磨碾过一般，酸痛的几乎无法动弹。
“……大人。”一旁的婢女怯生生道：“您终于醒了？”
晏晚眨了眨眼，想开口说句什么，喉咙干疼的像要裂开了一样。
她这是在，自己的卧房里？
“张大人，晏大人醒了。”远处传来小厮惊喜的呼唤声：“您可歇息会儿吧。”
婢女取过温着的梨汤，小心翼翼地喂了两勺。
温润清甜的糖水润进喉咙里，让她勉强能缓过来。
“您可吓着张大人和奴婢了。”小婢女用丝帕替她擦净嘴角，关切道：“三天前您倒在屋子里，像是昏了过去，怎么都叫不醒。”
“……三天前？”晏晚勉强能找着自己的嗓子，嘶哑道：“我睡了多久？”
“两天三夜，”张居正大步走了进来，眼下也是一轮淡青。
旁侧的下人见状都识趣的退了下去，只留他们两在房中。
晏晚抱着枕头，半晌才缓过神来。
她自从去了大同之后，都累的有些说不出话来。
那种脱力感，似乎怎么休息都摆脱不开，难怪这次回来会昏睡不醒。
“我原先以为你中毒或者受伤了，”张居正坐在她的身侧，抬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旁，叹了口气道：“太医来了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，我便又去寻沈落如。”
他侧了侧身，用手拧干热毛巾，为她擦了擦脸：“她过来一瞅，留一句‘累着了’便走了，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。”
晏晚任由自己靠着在他的身边，默默琢磨了一会儿。
搞不好，这与神行千里有关系。
山西离这里太远，自己又往来的频繁，一来二去，身体被透支了内力。
恐怕日后不能再这么放肆的折腾了，搞不好小命都不保。
张居正满腹的顾虑，恨不得让她不要再去插手军务，嫁给自己平平安安的过个几十年。
他捧着一旁准备好的温热鸡汤，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她慢慢喝下去，却不肯再说其他的话。
“居正……”晏晚终于恢复了些精力，低低唤了他一声：“你是不是……生我的气了。”
那双墨眸缓缓看向她，里面混杂着看不清的情感。
“晚晚。”他伸手抚向她的脸，低沉道：“对自己好一点。”
-2-
皇上听闻大同的捷报，大手一挥准了晏晚的病假。
连着三四天吃了睡睡了吃，精神恢复的倒也快。
晏晚虽说昏昏沉沉地休养了几天，该记着的事儿倒都没忘。
她前脚给皇上写了封折子派人递进宫里，后脚坐轿子又入了趟后宫。
多亏自己是道婆身份，又得了皇上赐的牌子，出入向来自由，不然柳元真的事情，还真不好解决。
虽说
昭贵妃在宫里备了参汤雪莲，就差拎四五个太医再给她搭搭脉。
晏晚同她寒暄了两句，犹豫了片刻，还是把柳元真的事儿大致讲了一遍。
虽说还未封后，这昭贵妃如今已一副雍容宁和的模样，她端着茶盏听晏晚缓缓说完，眼角眉梢反而漾起了笑意。
“您好像……并不介意？”
晏晚虽说也生了颗七巧玲珑心，却不怎么愿意去琢磨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。
她定了定神，圆滑道：“您若觉得此事不妥，我便回头拒了她。”
“这宫中，要到明年才能选秀。”昭贵妃平静道：“宫中诸位嫔妃，皇上怕是早就看腻了，这小妮子想要入宫，未必不可。”
“只是，”她话锋一转，轻巧道：“若想为我所用，得把药喝了。”
晏晚心里明白她的意思，不再多问，平静的点了点头。
柳元真入宫之后，就算能得宠上位，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旁的子嗣。
昭贵妃芳华渐逝，太子也年纪渐长。
这柳姑娘有意借她的恩宠入宫，至少也要自断双翼以表忠心。
这些，都不归她操心了。
“太子殿下，近日如何呢？”晏晚抬手拾了只柿饼，望向昭贵妃：“您要不再予我些纸币，我替他批个流年？”
昭贵妃侧目一望，旁边的小宫女立马端着准备好的托盘快步走了过来。
浣花笺上写着生辰八字，连墨都磨好了。
晏晚眼瞅着这一片诚意，哪里还顾得上那啃了两口的柿饼，顺手接过帕子擦干净手，寥寥几笔便算出了大概。
她有心多算些细节，并未在意柿子萦绕在口中酸涩的味道，满脑子都是年岁八字。
昭贵妃倚在桌旁看着她写写画画，随口道：“壡儿近日被新批了个侍读，听闻像是晏姑娘的故人。”
晏晚校对着数字同星位的匹配，头都没抬道：“王世贞？”
“不，张居正，张大人。”昭贵妃迟疑道：“听说是被弹劾着贬了官儿？”
晏晚愣了一刻，笔尖凝了墨珠，差点弄脏桌子。
这是……明降暗升啊。
裕王虽说两岁便被封了王位，也只不过是因为当时诸多皇嗣接连夭折，皇上有心祈福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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