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晚愣了一刻，意识到五毒教向来多些诡秘的法子，思索了半天道：“是打算用……凤凰蛊？”
她听说师父谈过，五毒教的弟子，会使两种颇为厉害的蛊法。
一种是预先种好的凤凰蛊，可以让人若凤凰涅槃般死而复生。
还有一种唤作生死蛊，可以预先为至爱之人种下，代他受过所有苦痛。
似似噗嗤一笑，摆摆手道：“凤凰蛊一生只能种一次，怎么可以那么草率。”
徐阶皱眉道：“似似，虽说你才十岁，也不可以如此胡闹。”
“一旦你认罪伏法，那会牵连整个徐家，就算晏姑娘摘得清自己，可皇上迟早也会对她起疑心。”
这桩事情，绝对不止发落她一个小丫头这么简单。
不光到底是不是严世藩布的局，这宸贵妃的目的都极其阴狠。
“但是，如果铡刀落下，我反而没有死呢？”似似平静道：“她说我是妖女，那不如让我在菜市口前受诛，让万众都看看。”
沈落如沉吟片刻，犹豫道：“未必……不是个法子。”
这种事，说起来难，但凭似似的本身，还未必不能解决掉。
哪怕用绳索将她制住，她也能轻而易举的逃出来，只是徐阶向来做事瞻前顾后，未必肯放她如此冒险。
“似似。”徐阶的口气瞬间冷了下来：“我不可能让你拿命来冒险。”
“爹，如果我能自证，”似似抬眼看向他，声音从容平稳：“不仅可以打这宸贵妃的脸，还可以让她身败名裂。”
“那不够。”晏晚突然开口道：“既然想反将一军，所有的手段都要用上。”
似似瞥了她一眼，叹气道：“那宸贵妃的事情我也不了解，就算想把她的解蛊弄出来，也不能让皇上明白我不是妖孽啊。”
本身他们进宫的时间段和皇嗣大量夭折的时间一致，虽说杜康妃和那道师都已经死了多日，但皇上也可以怀疑，是她惑乱了他们的心智，从而达成不可告人的手段。
“不，你记不记得，你从前治过的那些人？”晏晚眼睛里突然冒出光来，若有所思道：“也许我们可以重新设一个局，翻盘也未必不可以。”
“她治过谁？”徐阶愣了下，皱眉看向似似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似似从前喜欢溜出去到处溜达，”沈落如失笑道：“这京城人口密集，病患也确实不少。她心情好的时候，就会随手施救，也不收分文钱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徐阶心里一惊，几乎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似似会问诊抓药？
她什么时候溜出过徐府？五个家丁婢女都没看住她吗？
这小丫头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？
晏晚摸了摸下巴，露出狡黠的笑容：“明日丑时，我陪你再去一趟皇宫。”
五毒的轻功不同于纯阳的恣意仙风，纵深腾跃的动作骤沉又猛然跃起，仿佛蟾蜍般嗖地能蹦老高。
徐阶站在原处，看着自家闺女乘着夜风在半空中蹦蹦跳跳的飞回去坐牢，半晌都没缓过神来。
他今天才发现，自己原来一直被闷在鼓里。
晏半仙习武多年，会轻功也很容易解释。
可自己闺女怎么会这么多东西？
驯虫？唤蛇？轻功？还会治病？！
他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对劲。
这完全不是当初那个，哭闹着只知道找自己要桂花糕的小丫头。
晏晚刚放血喂完蟾，身体还有些发虚。
她的喉咙已经可以隐约的发出声响，但也只是能哼哼两下而已。
原本她指望带着徐阶进宫，让他帮自己言语两句，实在没想到这事会如此棘手。
朱厚熜虽困的不行，但也只勉强睡了两三个时辰，不出多久，又昏沉的醒了过来。
他略有些乏力的坐了起来，单手扶着额头，沉默了很久。
本身徐似这个小姑娘，他自己是一直记着的。
当初如果不是沈落如带她进了宫，恐怕阮泛那个黄皮子仙附身的狗东西，可以把自己一直骗下去。
可是……她若真是同宸妃所说那样，一直在背地里种蛊吸纳皇族的精血，蛊惑了原本纯良的宫人，让自己这几年里一直不得安宁呢？
去年自己差点死掉。
什么宫女，会如同着了魔一般，竟想着半夜用绳索勒死自己？
那一幕清晰在目，至今让他一想到都后背发凉。
十几个宫女绕床而立，每个人的手上都持着尖利的簪子。
他一直以为皇权至高无上，是被所有人敬畏的存在。
可是……
这毕竟是次辅的闺女，更是一个无辜的小孩子。
宸妃见他醒了，端着炖好的燕窝掀开珠帘走了进来，柔声道：“陛下。”
“嗯。”朱厚熜接过宫女递上的漱口水，随意清理了一番，又喝了半盏热茶。
“你，是怎么想到徐似的？”
明明是宫中深居简出的后妃，为什么会知道一个外臣的女儿？
“陛下有所不知。”宸妃低下头，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：“两年前，这京城就开始流传有关她的事情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？”朱厚熜皱眉道。
徐阶为人忠厚老实，他再清楚不过。
这样满腹经纶的人，对子女怎么可能松懈，哪个大臣千金的事情，会无端的被京城里的人都听闻到？
“当初，只是传言有个小姑娘会驯养虫蛇，也只是当作闲谈而已。”宸妃坐在他的身侧，状似不经意的絮絮道：“后来，听说她不仅能下蛊使毒，连站起来比人都高的獒犬在她面前，都乖顺的如同京巴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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