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懂，还是不懂？”
听着孟清云的问话，看着孟清云如此森然，认真，冷冽地盯着自己，林霄却扯起了嘴角，露出了一个僵硬的，并不是流畅的笑容。
他缓缓地道：“我懂。”
他又说：“我知道。”
然后更加肆意地笑起来：“所以我告诉你。”
明明都是很简短的句子，很不连贯的话语，然而无论是孟清云，还是萧柔，甚至是君墨，全部都听懂了。
他们仿若有一种被震撼到了的感觉，即便是面对着这样平静的林霄，却好像是感觉到了一种毁灭与新生纠缠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林霄从来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，更知道这件事情说了以后会怎么样，他有的是办法来瞒住这个秘密，然而他不过是稍稍思考了三息的功夫，就选择了默认。
这种默认，却更像是一种不管不顾的偏执试探。
萧柔忍不住红了眼睛，难受地扭过了头。
孟清云压抑地喘息了一声，沉默良久才一字一顿地问道：“你……这是在逼我？”
他看着林霄脸上那像是勉强挤出来的微笑，胸口里闷痛得几乎想要吐血。然而他心中诸多猜测，诸多忍耐，在看到了林霄收敛了脸上的难看笑容，然后冷着脸点头之后，却又瞬间消散，只莫名地想要为他的任性妄为揍他一顿，却又舍不得。
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孟清云僵硬着脸问道，顿了顿，又颇有些咬牙切齿：“别告诉我是十几年前！”
林霄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，无非是猜测他是十几年前为了林清清的娘王思雅做了什么蠢事罢了，然而事实上还真是如此，今日见了宋青云，倒是激发了这原身的许多记忆，让他知道了不少的东西。
当年王思雅修炼出了岔子，原身为了保住她的小命，为了一味药材替某个组织做了点儿事情，又杀了轩辕澈的母妃，从此，彻底沦为了那个组织的棋子。
林霄的默认让孟清云心中又疼又气，看着这人熊着脸只管盯着他的死样子，满腔的怒火让他闶阆一声拔了剑。
“师兄不要！”萧柔惊呼一声。
“不要个屁！”孟清云爆了粗口，一巴掌糊在了林霄的头顶：“你就作吧，早晚作死你！”
他瞪了萧柔一眼，怒道：“跟本座出去砍了宋青云那个人渣，真当我孟清云是吃干饭的？！”
他刷地闪到了门口，却又生生顿住，回头看向了林霄，怒道：“收拾你的包袱立刻滚蛋吧，他既然盯上了你，你以为你还能好的了？！”
“师兄！这怎么可以！”萧柔眼眶泛红，林师弟多灾多难的，在宗门还有人护着他，若是出去了，就他那别扭傲娇的性子，岂不是要被人欺负死？
“没什么不可以的。”孟清云的神色暗淡了下来，闭了闭眼睛，声音沙哑：“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，至少出去了还能有条活路。”他总能找到解决“尸蛊”的法子的。
他说完，一把抓住了萧柔，生生将人拽走了。
刷。
一道凌厉的风声响起，一枚指环从门口激射而来，林霄抬手接了，摊开掌心一看，眼中的冷芒缓缓地被暖意覆盖。
这人……总是这样温柔，还偏喜欢死鸭子嘴硬。
这枚指环是孟清云的空间戒指，是他戴了几百年的东西，偏偏此刻强硬地抹去了神识印记，竟是将自己的所有私库都送给了自己。
这次试探的结果，比他想象中的竟还要好。孟清云果然如同他当初照着那人写的那样，性格温柔腹黑，对自己人，却好得让人心酸。
总是怕他吃不饱，穿不暖，又太过重视亲情，抛不开，放不下，所以，才会在现实生活中死的那么惨。不过，既然他来了，林家曾经发生的悲剧，便再不会在这个人的身上发生。
林霄垂下了眼帘，将指环珍而重之地戴在了右手拇指之上。玄黑色的厚重指环，很快变成了合适的大小，覆盖上了那漂亮至极的素白手指。
“师，师尊……”一声略带惊恐的低喃声含糊的响起，林霄转过了头，就看到了君墨满是茫然和惊恐的俊脸。
这是终于清醒了？
林霄眯了眯眼睛，缓缓地松开了压制着君墨的膝盖和手，看着这蠢东西连滚带爬地扑到了他的腿边，半晌都没有吭声。
他并没有生气，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
看着这蠢东西满脸三观崩塌、信仰崩毁的表情，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做些什么——难道要他告诉他说，徒儿不用担心自己弯了，那完全是师尊我跟你精神上双修了一把，你年轻吼不住完全不用担心？
靠之，想必他说完之后，徒儿会把他当变态看的吧？！
“师，师尊！我我不是故意的！我不知道怎么了，竟，竟控制不住自己……”君墨颤声说道，满脸惊恐和自我怀疑。
这其中，自我怀疑自然是假的，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，更清楚以自己的意志力，他当时其实是可以控制自己的。而惶恐却是真的不能再真，因为他真的担心师尊因此跟自己决裂。
师尊为何不说话？
他宁可师尊揍他，骂他，哪怕是冷言冷语地要把他逐出师门呢？
至少他可以见招拆招，想办法把自己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。可是师尊却没有任何反应，那目光空得他心中惊慌，像是这个人眼中再没有了自己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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