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修大典当日。
岐剑山顶一片喧闹, 大家讨论着的话题无非只有一个。
“听说咱们长老……”
“嗯……对……”
“那个……”
“别说了……”
三五成□□头接耳，众人都是一言难尽，满脸复杂。
只因万剑宗的执剑长老、整个修真界中最年轻的合体后期大能——沈清石，竟然就是这场双修大典的两位主人公之一。而另一位, 他们其实也十分熟悉。
“听说长老的道侣……”
“嗯……对……”
“那个……”
“别说了……”
各个山头的弟子分批或站或坐，一时都无法说清心中此时究竟是个什么心情。
最年轻的合体后期大能，与万年难遇的天才，原本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, 该是天造地设、该是相得益彰的，且弟子们虽不常常见到这两人在一起, 可每每见到这两人站在一起, 都无端会生出一阵对于沈清石的仰慕和对于顾承安的欣赏。
这样的欣赏，浅一分只是艳羡，满一分变成了嫉妒, 好在顾承安的修为突飞猛进，无需太久, 艳羡与嫉妒都只能变成仰视。
但面对顾承安时的仰视, 与面对沈清石时的仰视还是大不一样的。
所以众人之间还是有人忍不住要问。
“这以后，我们该如何称呼, 是师叔？还是师弟？”
“……”
大家各自沉默良久。
“既然是长老的道侣, 再喊师弟未免乱了辈分，若是见到, 还是师叔吧。”
周围人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。
这句话后, 沉默良久, 才终于有人打破了宁静，出声道：“其实我前几日无意见到了一个场面，我实在不能忍住不说，便同你们说了吧！”
众人心道再也没有事情能让他们比此时更为惊讶了，于是纷纷敷衍：“说吧说吧。”
穿着吕如林门下弟子袍服的男子道：“那日我在岐剑山，见到了玄意阁的华天华阁主，那时候掌门真人也在，后来长老与顾师兄同一位黑衣男子来了岐剑山。”
听到了沈清石的名号，弟子们的精神这才提起了一些，见他说到这停顿下来，还有人不由开口催促：“后来呢？”
说话的人是十四年前与顾承安一同上山、被吕如林收入门下的冯志鸿，他身负土系单灵根，如今的修为已至金丹，在同行的弟子中虽说比不过顾承安那般进境迅猛，也已经是名列前茅的存在，只不过在同为天灵根之人中，就显得太过平稳了，倒是人缘很好，在普通弟子中称兄道弟十分随意，吕如林生性宽厚，也乐得见他有这样顺其自然的好脾性，所以时至今日，冯志鸿游走于万剑宗各个山头，和谁都能混个脸熟，他口才也好，说的新鲜玩意儿总有人捧场。
然而今日，他和平日里好像有些不同，听到有人追问，他突地踌躇起来：“后来……后来的事就有些蹊跷了，我隐隐听到了几句话，却还不敢确定到底是真是假。”
他的话越说越勾人，站在他一旁的雾泉山师兄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背，“那你倒是说啊！”
冯志鸿看了一圈周围，见人人都盯着他不放，不由讪讪：“那我说了，你们不能往外说这是我传出去的，我可忧心被穿小鞋。”
“不会不会……你这回怎么如此胆小……快说罢！”
冯志鸿于是干咳一声，轻声道：“我那日隐约听见，长老对顾师兄说了一句什么，好像是质问顾师兄是不是妖——”
他这一字的话音还未落下，便如同是一道平地惊雷，将众人炸得瞠目结舌！
冯志鸿舔了舔嘴唇，声音又放低一些：“而且，我见顾师兄没有否认，反而神情急惶……唉所以我说，恐怕是看错了，这又怎么可能呢！”他说完干笑两声，“定是我当时太过糊涂，一时错看了，你们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吧！”
四周寂静得可怕，他的声音就尤其清楚起来，但没人接下他的话头，这让冯志鸿的脸上渐渐露出几分尴尬和忐忑：“你们，你们怎么都这样的反应？”
再过一会儿，才有人反应过来，补充道：“其实，我也觉得前几日长老与顾师弟……”他声音干涩，说话时有些迟疑，不是很确定的样子，“不过我是在陵平见到了顾师弟在问华殿外长跪不起，而长老走出殿外也没有让他起身，还对他视而不见，当时我只觉得很是奇怪。再听冯师弟这样一说，的确此事便有了解释。原来……”
他的两次停顿都意味深长，结合冯志鸿的话，任谁也不会听不出他想说的是什么。
原来顾承安是妖，所以沈清石会对他这样冷漠。
“可是，”有第三人脱口而出，“可是长老明知顾师弟是妖，又为何会有这场双修大典？”
“没错，说不定冯师弟是真的看错了，若顾师弟是妖，依长老性情，应当是当场将顾师弟斩于岐剑山吧，怎会留他至今，还与他结为道侣，未免过于荒诞。”
“说的是，如果此事发生在其他几位张老身上，我倒信也信了，可沈长老……”
冯志鸿笑了一声：“怪我怪我，非要在这时候提起这件事来，不过说出来也舒服了一些，否则憋在心里实在难过。”
“……”
被这样一打岔，几人心中的复杂被打散稍许，干脆聊起了旁的，冯志鸿抓起桌上摆着的清酒一饮而尽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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