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空翎喝了一杯赤叶酒，神魂都似乎被浓烈酒气点燃了，只觉内外一片火热，他不禁哈了口气。
滚热酒气散开，小亭前落下的数寸后积雪瞬间融化，就是冰封的小池塘都熔化成一团水汽。
“你这老道，好好的雅致雪景都被你坏了。”
天痴笑骂了一声，“还糟蹋了我的好酒。”
“几百年没喝了，居然有点受不住酒力。”
司空翎叹口气：“老了呀。”
天痴也是默然，渡过十二劫就到头了。想要继续走下去就只有飞升一条路。
当然，苟在青天界到也能多活一两千年。可苟且时间越长，神魂力量反而会不断衰退。
那时候再渡劫，就是必死无疑。
现在，他和司空翎都到了这一步。所以，说起这个都有点感慨。
天痴喝了一杯酒，硬生生把酒气咽下去，老脸也多了几分红润。
他突然说：“这位天师是我们的机会！”
司空翎不禁笑起来：“所以你厚着脸皮非要和他套近乎。”
在高玄面前一口一个弟子自称，天痴也是真拉的下老脸。陈九风他们嘴上不说，心里肯定要讥笑。司空翎对此并不那么太赞同。
天痴哈哈一笑：“我辈修者，达者为师。高天师神通绝世，自称弟子都算高攀啊。”
他有些怅然的说：“可惜这位是真不收徒，不然我立即改换门庭。”
司空翎白了天痴一眼：“至于么？”
天痴摇头：“你没亲眼看到天师神威，你不懂那种震撼。就我来看，天师力量并不比玄相他们强多少，只是境界层次太高了。”
天痴长长叹气：“这等对于力量的精微驾驭，我们只要学个两三风，渡劫飞升上界易如反掌。”
“你就这么确定？”
司空翎有些怀疑：“我就天师年纪绝不超过一千岁。甚至不到五百岁。”
修者的外表能千变万化，显露的神魂气息却很难隐瞒。经过岁月洗礼的神魂，怎么也无法装出年轻的状态。
高玄神魂气息充满勃勃活力，就如同少年一般。要按照司空翎来看，高玄也就几十岁罢了。
当然，这是绝不可能的。到人仙这一步，哪个不是经过几千年修行。就算高玄天赋绝世，也绝无可能几十年成就人仙。
“你管他多大年纪干什么，他越年轻越证明厉害。”
天痴不屑的说道：“我知道你们的想法，肯定以为天师使用了什么绝世仙器，甚至是地器，才能一举灭掉众多佛门和尚。”
他用力摇头：“我再说一遍，天师是有强大仙器，但他力量都源于自身的强大，和外物没关系！”
司空翎半信半疑，天痴的话有点太夸张了，夸张到难以相信。青天界位于九天最底层，灵气有限。
十二雷劫，就是此界力量上限。玄相已然是站在此界巅峰。只是具体力量运用上却有高下之分。
道门四位人仙，都承认玄相大威天龙别有奥妙，要高他们一层。可是，玄相再怎么高也不可能以一敌二。
高玄战绩就太夸张了，数十名罗汉不算，四名金身罗汉被他一人灭掉。
司空翎他们私下判断，一定是高玄手握什么强大仙器甚至是地器，这才能以一敌众灭尽佛门高手。
但是，司空翎又很相信天痴人品。这老头一再这么强调，总有他的道理。再说，天痴只是做事直接，人却是绝顶聪明。
天痴又说：“高天师对于力量的精微运转，绝对独步天下，无人可及。我几乎没可能渡过十三劫。要是能得高天师指点一二，到有那么几分机会。”
他对司空翎笑着说：“你们还没到这一步，自然不会明白，修者对于死亡的敬畏。人只有活着，面子才有意义。何况，我们小小人仙，在高天师面前不过鸡犬一般，哪有资格说什么面子……”
司空翎也是心有戚戚，他也渡过十二劫了，只是比天痴要晚三百年。时间还还富余一些。就是如此，他也感受到了极大压力。
这三百年拼命修炼，渡劫的机会也只有一两成。放松享受，也许还能苟活一两千年。这是个很艰难的选择。
天痴认真对司空翎说：“不管你们怎么看，高天师这条大粗腿我是抱定了。”
司空翎失笑，他举起酒杯：“好吧，那祝你成功。到时候也能带带小弟。”
天痴豪气的说：“冲你这句话，只要我成了，绝忘不了你。”
两人相视大笑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。
赤叶酒很烈很辣，两位六千多岁的人仙，笑的欢快，却在酒中喝出浓郁苦涩。
站在此界巅峰的人仙，活的也很艰难！
十天之后，天痴亲自到了天师观来接高玄。
隔了十天，天痴觉得高玄有了不小的变化，一时之间又有些说不清楚。
观察了一阵天痴才确定，高玄身上多了一种亲和平易气息。
以前的高玄，皎若明月高踞九天，自然有种一种不可亲近的绝尘仙逸。
现在的高玄却如同春风一般，柔和清逸，身上那股不染凡尘的仙气却收了起来。
简单点说，高玄现在多了几分人气。这种变化很微妙，却很真实。
就是天痴这般强者，都不自觉对高玄多了两分亲近。
天痴也有点琢磨不明白，以高玄这等修为，气息上不应该有如此明显变化。
所以，这是修为又进了一步？天痴也只能这么理解，因为高玄的修为不可能突然暴退，只能用修为大进来解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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